25.轉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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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.轉折
“哢噠”一聲，阿七只覺得脖子一重，好像有什麽套了上去。
很快，金屬獨有的冰涼感就滲進了肌膚，刻有的符文在昏暗中散發著紫色的煢煢瑩光，襯得她肌膚愈發慘白，也愈發孱弱。
阿七難得在面孔上流露出幾分忌憚：“……這是什麽？”
“一個讓你不再這麽硬氣的小.玩.具罷了。”宇智波斑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又精致的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，呼吸全噴灑在她的脖間，“查克拉抑制環，由鐵之國專人專材訂做，世間唯有我這一把鑰匙才能打開。”
黑發少女劈手去奪。
鑰匙瞬間被他收回掌心，輕蔑的笑接踵而至。
心中罵聲喋喋不休，阿七惡狠狠地收回手，凝神提取查克拉。如他所說的那樣，體內的查克拉果然都消失無蹤，項間的查克拉抑制器上的符文顏色愈發深沈。
“別白費力氣了。”
眼下的情況太過被動，只能順從，阿七便安靜下來，保存體力。
見她不再那麽掙紮，宇智波斑緩慢地松開對她的桎梏，他一步步向後退去，眼神中滿是防備。
果不其然，下一秒，利落的回旋踢直沖其面門而來，宇智波斑提膝曲臂格擋，趁著阿七橫掌過來的罅隙，往後退了一段距離，站到了安全的位置。
他發出了一聲輕蔑的笑：“你的體術，我看不過眼啊。”
“沒辦法，畢竟我沒有老師啊……”阿七扭扭脖子，環顧四周，針鋒相對：“說到底，是因為沒辦法長時間和我打吧——畢竟沒有人能夠長時間維持著身體在異空間內行動，就算是擁有萬花筒寫輪眼也不能吧？”
“我是為你著想。”男人悠悠道。
“既然是為我著想，那就把我放出去啊——”阿七將垂落在臉頰畔的發撩到耳後，一時之間竟然比他還從容幾分：“否則……我就算你默認了。”
宇智波斑：“……”
他手握成拳抵在唇邊，低低笑起來，“阿七，階下囚可不能提出這麽多要求。”
看來是真的了，他大概率無法長時間待在這個空間裏，與外界的交互時間有一定限制。
……多久才是極限呢？
阿七似笑非笑，擡頭望著他，心想遲早弄.死這個人。
她已經決定，如果這一次還能回到木葉的話，就要把這個人的情報寫在報告上，把詳細情況敘述上報給隊長。
宇智波斑睨見了她的神色。
卻滿不在乎地聳聳肩，“現在，我還有點事要辦，如果你在的話就太礙事了。”
阿七十分體面地回答：“既然覺得我礙事，那就讓我滾吧。”
“……天真，”宇智波斑抱著手臂，毫不避諱地凝視著她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，道：“等我處理完外面的幾個家夥再和你掰扯吧，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，你——”
在微妙的停頓中，空間忍術發動，波動吞噬了他的身影，只留下語焉不詳的幾個詞。
“……還能這麽硬氣。”
阿七心驟然一緊，卻沒能阻止他的離開。
異空間裏瞬間只剩下了她一人，阿七望著灰蒙蒙的天穹，面上悵然無措，石壁反射出的蒼白光線落在她烙印著血跡的眉骨處，像是被弄臟的一抔雪。
她收斂起笑意，摸摸脖子上的抑制器，疲憊地闔上眼。
躁動的神經隨著對方的離去而緩緩平靜下去，可壓在心中的石塊卻從未挪開過，甚至愈發覺得壓抑。
逼著自己忽略掉無用的情緒，阿七盤膝坐下，拇指交叉抵住自己的眉心。
……現在該怎麽辦？
先不說青蛙他們那邊情況尚且不明，眼下連自己脫困都麻煩。
——還是趕緊想辦法先把脖子上的這個玩意弄壞吧。
很可惜的是，苦無和太刀都無法在它表面留下任何痕跡。
阿七努力了一陣子後，決定放棄。
方才打鬥的幅度太大，手腕上的舊傷重新撕裂，鮮血早已滲透過繃帶，濡濕了黑色半袖手套。阿七扔掉手裏的苦無，呆坐片刻後，哆嗦著從褲袋裏摸出一卷幹凈的醫用繃帶，纏好後打了個結，用牙死死拉緊。
血腥味彌漫在口腔之中，久久揮之不去。
好累，真的要在這裏結束了嗎……？
阿七癱倒在地。
在這裏，沒有時間、沒有生命、沒有光線、沒有水源，在一片黑暗的荒蕪之中唯有心跳聲和呼吸聲彼此相伴交纏，傷口處的灼灼痛意才能令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活。
她再一次認識到自己的渺茫與弱小。
***
阿七沒有單獨待很久，宇智波斑很快就回來了，手裏拎著一個人。
——是青蛙。
他已經遍體鱗傷，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。汩汩鮮血從他的額頭上流出，蔓延至脖間。
男人擡起他的下頜，將小鑰匙塞入他的嘴裏，逼迫他咽下去。
黑發少年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嘶.吟，緩緩睜開眼。
漆黑的眼瞳緊縮到極點，阿七幾乎是立刻就抓起地上的苦無，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，失態地破音大吼：“你在做什麽，你給他吃了什麽！”
她的慌亂取悅到了面具人。
他丟下青蛙，拍了拍幹凈無比的手，慢悠悠地回應她：“現在鑰匙在他的身體裏，想要解開身上的抑制器，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。”
——只能殺了他，開膛剖腹取鑰匙。
一瞬間連握住苦無的力氣都沒有，阿七楞在原地，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一寸寸被凍結。
“我憑什麽要聽你的，我絕對不會聽你的。”指甲深刻進掌心，阿七逼著自己出聲質問，聲音猶如粗礪之石摩擦而過，嘶啞低沈。
“抑制器裏裝著起爆符，計時開始五分鐘後，我的查克拉就會自動引爆它，”男人卻沒有搭理她的質問，反而望向踉蹌起身的青蛙，低笑道：“你要是能在她手下撐過五分鐘，你就贏了，我會放你回去，如何？”
太惡心了。
青蛙垂頭不語，拉長的陰影擋住了他的表情，可阿七知道他已經聽進去了。
生死抉擇下，被玩.弄的棋子只能抓緊布局人的話，當作救命稻草。
果然——
在半晌的沈默過後，青蛙擡頭目光灼灼地望著眼前的宇智波，抿嘴囁嚅：“抱歉，驚鹿，誰都不想死，就連我也想活下去。”
他抽刀而立，將鋒利的刀刃對準了她。
這是決定戰鬥的訊號。
阿七從慌亂中冷靜下來，她深吸一口氣，只能從腰後拔刀而出，刀弧無情劈開暗夜，直指青蛙的心臟。
——昔日同伴，揮刀相向。
宇智波斑掠到高處屈腿坐下。他高高在上，從懷裏掏出一塊懷表，按下發條，聲音降臨如同惡魔低語。
“現在，游戲開始。”
***
阿七其實一直是個孤單的人。
她沒有親人、沒有老師、沒有同伴，孑然一身。她費盡心機活了十五年，除去一直想把她帶進黑暗的團藏，只有旗木卡卡西稱得上算是她的半個老師、半個朋友。
他心思通透，脾氣溫柔，或許看到了阿七的孤獨，私下一起吃飯的時候，曾找機會告訴過她，不要選擇孤獨，要選擇去結交同伴；也告訴過她，要保護好自己的同伴，重視同伴，遠比任務要重要。
他真的就像一束照進黑暗中的光，微弱無比卻溫暖。
就算是阿七，也忍不住會以他為人生指引，忍不住會靠近他，忍不住貪心一點。
誰不喜歡靠近溫暖。誰生下來就是冷酷無情。
翻身避開迎面襲來的風遁，阿七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快到了極限，她無法使用查克拉，一時之間靠近不了青蛙，只能被動地靠逃避去防禦。
青蛙是風屬性忍者，但他卻並不擅長使用風遁忍術。他擅用太刀，所有的進攻、防守都出自暗部的教導，一招一式都講究狠、準、快，力求在無聲息中取走敵人首級，暗殺技巧甚至比羚羊還要熟悉。但一旦暴露後，正面對敵，他的水平可謂是半高不低。
在暗部待過，彼此其實都了解對方最拿手的戰術。
但這一次，他似乎放棄了最擅長的暗殺技術，改用風遁。
寒刃破風襲來，青蛙握刀欺身而上，無比淩厲的風屬性查克拉被附著於薄刃之上，帶起的風吹斷了她臉側的碎發，刀身游走時輕而易舉地就在阿七的身體上留下道道傷痕。
她只一昧地向後退避，第一次面對敵人，如此不知所措。
在六分隊待了已有半年了，她的確體會到了與從前不一樣的生活。
現在看來，好似鏡花水月一場夢。
不甘心。真的很不甘心就這樣結束在這裏。
她允諾過卡卡西，也嘗試著他所說的那樣，去結交同伴。但一旦涉及到自身安危，她自詡沒有這麽高尚無私，舍己為人。
宇智波七，不過是自私自利的小人罷了。
她當年不擇手段地想要活下去，早就將自私刻入骨髓。
——這才是真實的她。
原來那道黑暗中的光，也不會永久停留在她的生命中。
“只剩下兩分鐘了，”男人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，托著腮，出聲提醒阿七，“再不動手的話，就要結束了。”
話音剛落，青蛙的攻勢再一次逼至眼前，阿七下定決心，咬著牙舉刀抵禦。兩片刀鋒/狠/狠/碰撞在一起，劃擦出亮眼的火花，轉瞬即逝，他們橫刀相扣，僵持不下，青蛙年輕的面容近在咫尺。
藏在袖間暗扣裏的千本無聲無息落入指尖，阿七凝視著青蛙那雙泛紅的雙眸，將所有的愧疚都扼殺。
然而，她剛下定決心動手，就聽見青蛙的聲音模糊地傳進耳畔，很痛苦，尾音卻輕輕上揚，帶著解脫。
“我服毒了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很輕，像是害怕被頭頂之人聽見一般輕飄飄的，輕到阿七以為是自己幻聽了，可她的腦子卻無限放大了其中的內容。
她徹底怔在原地，手臂上的力道無意識地緩緩散去，只能勉強維持住握刀的姿勢。
青蛙又說了一遍。
“我已經服毒了啊，本來就沒辦法活下去了，小阿七。”
青蛙出生於木葉38年，他還很年輕，可現在，他卻只來得及勾出一抹淡笑，就對著她的刀找準了一個角度，輕輕往前一跌——
從大動脈中迸射出的血濺了她滿臉。
那麽滾燙、那麽冰涼。
***
時間還剩下一分鐘。
宇智波斑按下暫停鍵。
他從高處的石塊上一躍而下，腰間的黑色護甲碰撞作響，望著陷入呆滯迷茫中的阿七，冷笑道：“連養父與姐姐都可以親自動手除掉的人，現在又露出這種表情給誰看，不要以為我會因此同情你。”
阿七擦了擦濺入眼角的血珠，機械到仿佛靈魂碎裂，鮮血沾滿了她慘白無比的臉，此刻正淋漓不斷地順著下頜流淌，整個人好似從地獄道中爬出的惡鬼。
她忽地輕聲彎唇一笑，“你給我閉嘴。”
宇智波斑不屑地聳了聳肩。
他抽出她手中已經鈍了的刀，將一把嶄新的苦無塞進她的手裏，催促：“快點動手吧，鑰匙就在他的胃裏，你還有四十秒的時間。”
四十秒，已經足夠了。
苦無的尖端一寸寸切割過血肉，在安靜壓抑的異空間中發出令人脊背發麻的聲音。她下手很穩很靜，壓根看不出剛剛的害怕與顫抖。可是，只有阿七自己清楚，她的精神已經開始逐漸分崩離析。
青蛙真的死了，死在木葉55年的八月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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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，金屬獨有的冰涼感就滲進了肌膚，刻有的符文在昏暗中散發著紫色的煢煢瑩光，襯得她肌膚愈發慘白，也愈發孱弱。
阿七難得在面孔上流露出幾分忌憚：“……這是什麽？”
“一個讓你不再這麽硬氣的小.玩.具罷了。”宇智波斑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又精致的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，呼吸全噴灑在她的脖間，“查克拉抑制環，由鐵之國專人專材訂做，世間唯有我這一把鑰匙才能打開。”
黑發少女劈手去奪。
鑰匙瞬間被他收回掌心，輕蔑的笑接踵而至。
心中罵聲喋喋不休，阿七惡狠狠地收回手，凝神提取查克拉。如他所說的那樣，體內的查克拉果然都消失無蹤，項間的查克拉抑制器上的符文顏色愈發深沈。
“別白費力氣了。”
眼下的情況太過被動，只能順從，阿七便安靜下來，保存體力。
見她不再那麽掙紮，宇智波斑緩慢地松開對她的桎梏，他一步步向後退去，眼神中滿是防備。
果不其然，下一秒，利落的回旋踢直沖其面門而來，宇智波斑提膝曲臂格擋，趁著阿七橫掌過來的罅隙，往後退了一段距離，站到了安全的位置。
他發出了一聲輕蔑的笑：“你的體術，我看不過眼啊。”
“沒辦法，畢竟我沒有老師啊……”阿七扭扭脖子，環顧四周，針鋒相對：“說到底，是因為沒辦法長時間和我打吧——畢竟沒有人能夠長時間維持著身體在異空間內行動，就算是擁有萬花筒寫輪眼也不能吧？”
“我是為你著想。”男人悠悠道。
“既然是為我著想，那就把我放出去啊——”阿七將垂落在臉頰畔的發撩到耳後，一時之間竟然比他還從容幾分：“否則……我就算你默認了。”
宇智波斑：“……”
他手握成拳抵在唇邊，低低笑起來，“阿七，階下囚可不能提出這麽多要求。”
看來是真的了，他大概率無法長時間待在這個空間裏，與外界的交互時間有一定限制。
……多久才是極限呢？
阿七似笑非笑，擡頭望著他，心想遲早弄.死這個人。
她已經決定，如果這一次還能回到木葉的話，就要把這個人的情報寫在報告上，把詳細情況敘述上報給隊長。
宇智波斑睨見了她的神色。
卻滿不在乎地聳聳肩，“現在，我還有點事要辦，如果你在的話就太礙事了。”
阿七十分體面地回答：“既然覺得我礙事，那就讓我滾吧。”
“……天真，”宇智波斑抱著手臂，毫不避諱地凝視著她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，道：“等我處理完外面的幾個家夥再和你掰扯吧，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，你——”
在微妙的停頓中，空間忍術發動，波動吞噬了他的身影，只留下語焉不詳的幾個詞。
“……還能這麽硬氣。”
阿七心驟然一緊，卻沒能阻止他的離開。
異空間裏瞬間只剩下了她一人，阿七望著灰蒙蒙的天穹，面上悵然無措，石壁反射出的蒼白光線落在她烙印著血跡的眉骨處，像是被弄臟的一抔雪。
她收斂起笑意，摸摸脖子上的抑制器，疲憊地闔上眼。
躁動的神經隨著對方的離去而緩緩平靜下去，可壓在心中的石塊卻從未挪開過，甚至愈發覺得壓抑。
逼著自己忽略掉無用的情緒，阿七盤膝坐下，拇指交叉抵住自己的眉心。
……現在該怎麽辦？
先不說青蛙他們那邊情況尚且不明，眼下連自己脫困都麻煩。
——還是趕緊想辦法先把脖子上的這個玩意弄壞吧。
很可惜的是，苦無和太刀都無法在它表面留下任何痕跡。
阿七努力了一陣子後，決定放棄。
方才打鬥的幅度太大，手腕上的舊傷重新撕裂，鮮血早已滲透過繃帶，濡濕了黑色半袖手套。阿七扔掉手裏的苦無，呆坐片刻後，哆嗦著從褲袋裏摸出一卷幹凈的醫用繃帶，纏好後打了個結，用牙死死拉緊。
血腥味彌漫在口腔之中，久久揮之不去。
好累，真的要在這裏結束了嗎……？
阿七癱倒在地。
在這裏，沒有時間、沒有生命、沒有光線、沒有水源，在一片黑暗的荒蕪之中唯有心跳聲和呼吸聲彼此相伴交纏，傷口處的灼灼痛意才能令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活。
她再一次認識到自己的渺茫與弱小。
***
阿七沒有單獨待很久，宇智波斑很快就回來了，手裏拎著一個人。
——是青蛙。
他已經遍體鱗傷，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。汩汩鮮血從他的額頭上流出，蔓延至脖間。
男人擡起他的下頜，將小鑰匙塞入他的嘴裏，逼迫他咽下去。
黑發少年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嘶.吟，緩緩睜開眼。
漆黑的眼瞳緊縮到極點，阿七幾乎是立刻就抓起地上的苦無，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，失態地破音大吼：“你在做什麽，你給他吃了什麽！”
她的慌亂取悅到了面具人。
他丟下青蛙，拍了拍幹凈無比的手，慢悠悠地回應她：“現在鑰匙在他的身體裏，想要解開身上的抑制器，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。”
——只能殺了他，開膛剖腹取鑰匙。
一瞬間連握住苦無的力氣都沒有，阿七楞在原地，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一寸寸被凍結。
“我憑什麽要聽你的，我絕對不會聽你的。”指甲深刻進掌心，阿七逼著自己出聲質問，聲音猶如粗礪之石摩擦而過，嘶啞低沈。
“抑制器裏裝著起爆符，計時開始五分鐘後，我的查克拉就會自動引爆它，”男人卻沒有搭理她的質問，反而望向踉蹌起身的青蛙，低笑道：“你要是能在她手下撐過五分鐘，你就贏了，我會放你回去，如何？”
太惡心了。
青蛙垂頭不語，拉長的陰影擋住了他的表情，可阿七知道他已經聽進去了。
生死抉擇下，被玩.弄的棋子只能抓緊布局人的話，當作救命稻草。
果然——
在半晌的沈默過後，青蛙擡頭目光灼灼地望著眼前的宇智波，抿嘴囁嚅：“抱歉，驚鹿，誰都不想死，就連我也想活下去。”
他抽刀而立，將鋒利的刀刃對準了她。
這是決定戰鬥的訊號。
阿七從慌亂中冷靜下來，她深吸一口氣，只能從腰後拔刀而出，刀弧無情劈開暗夜，直指青蛙的心臟。
——昔日同伴，揮刀相向。
宇智波斑掠到高處屈腿坐下。他高高在上，從懷裏掏出一塊懷表，按下發條，聲音降臨如同惡魔低語。
“現在，游戲開始。”
***
阿七其實一直是個孤單的人。
她沒有親人、沒有老師、沒有同伴，孑然一身。她費盡心機活了十五年，除去一直想把她帶進黑暗的團藏，只有旗木卡卡西稱得上算是她的半個老師、半個朋友。
他心思通透，脾氣溫柔，或許看到了阿七的孤獨，私下一起吃飯的時候，曾找機會告訴過她，不要選擇孤獨，要選擇去結交同伴；也告訴過她，要保護好自己的同伴，重視同伴，遠比任務要重要。
他真的就像一束照進黑暗中的光，微弱無比卻溫暖。
就算是阿七，也忍不住會以他為人生指引，忍不住會靠近他，忍不住貪心一點。
誰不喜歡靠近溫暖。誰生下來就是冷酷無情。
翻身避開迎面襲來的風遁，阿七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快到了極限，她無法使用查克拉，一時之間靠近不了青蛙，只能被動地靠逃避去防禦。
青蛙是風屬性忍者，但他卻並不擅長使用風遁忍術。他擅用太刀，所有的進攻、防守都出自暗部的教導，一招一式都講究狠、準、快，力求在無聲息中取走敵人首級，暗殺技巧甚至比羚羊還要熟悉。但一旦暴露後，正面對敵，他的水平可謂是半高不低。
在暗部待過，彼此其實都了解對方最拿手的戰術。
但這一次，他似乎放棄了最擅長的暗殺技術，改用風遁。
寒刃破風襲來，青蛙握刀欺身而上，無比淩厲的風屬性查克拉被附著於薄刃之上，帶起的風吹斷了她臉側的碎發，刀身游走時輕而易舉地就在阿七的身體上留下道道傷痕。
她只一昧地向後退避，第一次面對敵人，如此不知所措。
在六分隊待了已有半年了，她的確體會到了與從前不一樣的生活。
現在看來，好似鏡花水月一場夢。
不甘心。真的很不甘心就這樣結束在這裏。
她允諾過卡卡西，也嘗試著他所說的那樣，去結交同伴。但一旦涉及到自身安危，她自詡沒有這麽高尚無私，舍己為人。
宇智波七，不過是自私自利的小人罷了。
她當年不擇手段地想要活下去，早就將自私刻入骨髓。
——這才是真實的她。
原來那道黑暗中的光，也不會永久停留在她的生命中。
“只剩下兩分鐘了，”男人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，托著腮，出聲提醒阿七，“再不動手的話，就要結束了。”
話音剛落，青蛙的攻勢再一次逼至眼前，阿七下定決心，咬著牙舉刀抵禦。兩片刀鋒/狠/狠/碰撞在一起，劃擦出亮眼的火花，轉瞬即逝，他們橫刀相扣，僵持不下，青蛙年輕的面容近在咫尺。
藏在袖間暗扣裏的千本無聲無息落入指尖，阿七凝視著青蛙那雙泛紅的雙眸，將所有的愧疚都扼殺。
然而，她剛下定決心動手，就聽見青蛙的聲音模糊地傳進耳畔，很痛苦，尾音卻輕輕上揚，帶著解脫。
“我服毒了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很輕，像是害怕被頭頂之人聽見一般輕飄飄的，輕到阿七以為是自己幻聽了，可她的腦子卻無限放大了其中的內容。
她徹底怔在原地，手臂上的力道無意識地緩緩散去，只能勉強維持住握刀的姿勢。
青蛙又說了一遍。
“我已經服毒了啊，本來就沒辦法活下去了，小阿七。”
青蛙出生於木葉38年，他還很年輕，可現在，他卻只來得及勾出一抹淡笑，就對著她的刀找準了一個角度，輕輕往前一跌——
從大動脈中迸射出的血濺了她滿臉。
那麽滾燙、那麽冰涼。
***
時間還剩下一分鐘。
宇智波斑按下暫停鍵。
他從高處的石塊上一躍而下，腰間的黑色護甲碰撞作響，望著陷入呆滯迷茫中的阿七，冷笑道：“連養父與姐姐都可以親自動手除掉的人，現在又露出這種表情給誰看，不要以為我會因此同情你。”
阿七擦了擦濺入眼角的血珠，機械到仿佛靈魂碎裂，鮮血沾滿了她慘白無比的臉，此刻正淋漓不斷地順著下頜流淌，整個人好似從地獄道中爬出的惡鬼。
她忽地輕聲彎唇一笑，“你給我閉嘴。”
宇智波斑不屑地聳了聳肩。
他抽出她手中已經鈍了的刀，將一把嶄新的苦無塞進她的手裏，催促：“快點動手吧，鑰匙就在他的胃裏，你還有四十秒的時間。”
四十秒，已經足夠了。
苦無的尖端一寸寸切割過血肉，在安靜壓抑的異空間中發出令人脊背發麻的聲音。她下手很穩很靜，壓根看不出剛剛的害怕與顫抖。可是，只有阿七自己清楚，她的精神已經開始逐漸分崩離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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